聊了一阵后,众人发现乔思明懂得挺多的,并不是个茹毛饮血的小野人。看来他常常偷摸地在屯里游荡。
张扬试探:“叔叔阿姨家还有啥好吃的?”
乔思明喝了酒吃了肉,心满意足道:“好多。但一次不能拿太多,也不能可着一家拿,要不就会被发现啦。还要摸清楚他们出门的时间,回家的时间,夏天最好了,窗口都是开着的……”
众人一脸黑线。原来他不止爬进马复可的家,估计底下好多户人家他都翻过墙;打猎不够吃的,他就跑别人家偷食去了。张扬叹了口气,敬了乔思明一杯:“小子,你真不容易啊。”
蓝田问道:“爷爷知道你下山吗?”
“嗯,他知道,还会问我山下叔叔阿姨在做什么事情,说了些什么话。”
蓝田心里一凛,和老猫对看了一眼,都在想,难怪总感觉山上有人在窥探,乔思明就是马宇非的眼,底下的情况,都经由乔思明传达给了马宇非,因此他即使不下山,对底下也了若指掌。
蓝田对乔思明道:“以后你不用翻墙了。你的几个舅舅都还在呢,等我联系他们,把你送过去跟他们住吧。”蓝田琢磨,乔思明跟着马宇非,即不能像普通孩子那样上学,甚至连温饱都保证不了。万一他的舅舅不想收养他,再把他放到福利院里,也比在野林抓毒蛇当零食强。
乔思明立即回道:“我不想去。”
“你要跟着爷爷?爷爷年纪大了,没法照顾你。”
“我不需要他照顾,”乔思明坚决道,“我要留在这里!”
蓝田从他的双眼里,读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是留恋、又是愤恨和不安。他不肯走,应该不止是因为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又想,乔思明经历过大变故,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人,他应该知道很多内情,却不打算告诉别人。且不要逼迫他,等以后慢慢套问。
蓝田要套问,就绝不含糊,第二天,他就把最得力、也最没事**的手下派到了马宇非的跟前。
连着好几天,老猫都在野林里,跟乔思明一起抓蛇淘田鼠,日子过得逍遥无比。老猫讨厌城市的商店和人流,在森林里反而舒适自在。至于山下的死人什么的,对老猫来说,就好像是另一个次元的事儿了,他也早忘了蓝田派给他的任务。玩了几天后,他都想求马宇非把他也收留下来,在这林里当个野人。
马宇非看上去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但身体还算健壮。山里有很多活儿要做,不是在菜园里拔草,就是忙着修理破烂的木屋,为快要到来的冬天做准备。老猫帮着他**活儿,因为关系到这一天的温饱,他倒是一点都不懒了,每天都过得精神抖擞的。
到了午饭时间,老猫把煮好的番薯和鼠肉给马宇非送去。马宇非独自在木屋里,看着墙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先生,吃饭了!”老猫唤道。
马宇非微微一笑,以示感谢。他就算啃红薯,也是姿态闲雅的,老猫看在眼里,不禁有点着迷。马宇非是有一种特别的魅力的,他摒弃世俗的一切,衣衫褴褛、生活简陋,但他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平和自在——没有欲求的人,就不会焦虑紧张、也没有求不得的愤怒,因此他强大无比,简直找不到纰漏。
他活到这个年纪,好像也不怕死了。今生今世对他而言,似乎是不屑一顾的,他看人的时候,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身后的整个前因后果,这个因果之网可以追溯到极宽极远,如此的巨大,以至于他对一个人现时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奉献还是罪恶,都能抱以宽容和理解——他看每个人的眼神都是悲悯的、宽恕的。
在这种类似于神的目光下,老猫不禁有点自惭形秽。他脸皮极厚,这样的感受还是第一次。
马宇非问道:“你很喜欢这里吗?”
老猫点头: “嗯,这里很**净。”
马宇非笑了起来,他的陋室里都是尘土,蚁虫乱爬,周围又都是纷乱的野草,连肮脏都算不上,简直就是未开化。“你跟山下的人不一样啊。”
马宇非说着,伸出了苍老的手,抚摸老猫的脸庞。
老猫像是触了电,身子一颤,却也没躲开。马宇非又道:“你的样子,很像思明,很像我把思明刚接过来时那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思明吗?”
老猫不言语。马宇非接着道:“因为他告诉我,他想活。”随即他放轻了声调:“活着是什么?活着就是饥饿,就是疼痛,就是心里还有那把火。思明有那把火,你也有。告诉我,你这把火是从何而来的?”
☆、预言
老猫迷茫道:“我不知道,我把好多事情都忘了。”
马宇非宽厚地看着他:“你没有忘记,你只是暂时不想面对它。但是,时机也快要到了。”
老猫一笑:“莫非先生还会预知未来吗?”
马宇非道:“你的未来,都写在你的脸上呢。它告诉我,你快忍受不了了。”
老猫脸上变色,微微转头,避开了马宇非的手掌。
马宇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里,也完全没有自己的情绪,只有超脱的悲悯:“你心里那把火快要烧出来,堵都堵不了。唉,就像山下的那个人一样。”
“山下那个人,是指凶手吗?”
马宇非把手放回自己的膝盖上,站了起来。“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愤怒啊,都是来自恐惧,来自对自己的不满,压抑得越深,最后就爆发得越厉害。苗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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