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阶心疼不已,将肩膀靠过去:“清杳,你别这样,你咬我。”
慕清杳皱紧眉头,双手紧紧的抓着顾子阶的衣摆。只是闷哼。
老者擦了擦头上的汗:“行医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坚强的。接下来这几刀会比较深,你扶好他。”
顾子阶看着自己的衣摆已被慕清杳撕烂,遂将慕清杳的头扶的靠在自己肩上,“痛就咬我,知道吗?”
一刀下去,慕清杳痛哼出声,眼角已是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六年来,我对你不闻不问,你恨不恨?”
“那夜之后,我让你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从此终生落下腿疾,你恨不恨?”
“你父母都是因我而死,死无全尸,你恨不恨?”
“若不是我,你本该活的欢喜自在,而今却孤苦无依,你恨不恨?”
“……”
慕清杳终于狠狠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头。顾子阶闷哼一声,收紧手臂,将他搂得更紧些。若是痛,就让我与你一起痛吧。
数不清是多少刀了,慕清杳昏了又醒,反复数次。顾子阶肩上的伤已是深可见骨。
终于,老者将刀放在一旁,开始上药包扎。慕清杳已是脱力,再次昏死过去。
老者叹气:“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你肩上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顾子阶拢了拢衣服:“不必,他现在如何了?”
“暂时无大碍,不过要尽早去看名医,拖得越久,情况越危险。”
顾子阶蹙眉:“最多几日?”
“三日。”
“好,我记下了,多谢。”顾子阶向老者递过几锭金子,“请务必收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忘见谅。还有,今日之事,莫说语旁人知晓,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老者收下金子,不住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等老者走后,顾子阶看着脸色惨白,又昏过去的慕清杳,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扎了千万刀。
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清杳,他光风霁月、恍若谪仙的清杳,居然被折磨成了这样!
他轻轻握住他消瘦的手指,在心里发誓,他要用自己的余生去守护他,再不使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从没有这么害怕过,母妃死的时候、前太子要杀他的时候、甚至于有一回他自己受了重伤快要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这种将他的心掏空的绝望,让他的精神时刻处于崩溃边缘的惊惧,简直要将他折磨疯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绝不能失去他!哪怕用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命去换,只要能让清杳好好的,他有什么是舍不得的呢?这世间,他舍不得的,也只是他罢了。
☆、明月不曾照归人
慕清杳恢复了一些意识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顾子阶正和衣睡在他的身侧,仿若孩童般抱着珍宝一样,他握了他的手小心地放在心口,他的眉头微蹙,似乎在梦里也是如此的不安宁。
慕清杳从被中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顾子阶的额发,那只骨节分明的苍白消瘦的手依次划过他微蹙的双眉,划过他的眼,划过他挺直的鼻,最后停留在他的颊边一动不动。慕清杳脸上漾出温柔的笑意,久久的、不舍的望着身边的人。良久,他发出一声轻叹,将手和目光尽数收回,他轻声说着话,像是对着顾子阶,也像是他在喃喃自语,“或许这不是你想要的,我又伤了你的心吧”。
慕清杳望向窗外,依旧是明月夜,只不过纷纷扬扬落了细雪。
他起身,从怀中摸出一根紫烛,用桌上的火折点了,放在床边。
今夜的月光分外的明亮。紫烛的烟气袅袅绕绕,不多时已燃掉了大半。
慕清杳走到门边,大力将门一把拉开。北风卷携着寒雪猛然吹开了他的衣袍,他也没有一点瑟缩,只是不在意的拢了拢衣襟,大步的走了出去。
他全不在意寒冷,也不在意浑身叫嚣的疼痛,径直地走了出去,仿佛稍有停留,就再也迈不开下一步。
榻上的顾子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想睁开双眼,他想伸手摸一摸旁边的人还在不在,然而他做不到,他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却发现自己一点也动不了。不祥的念头在他脑中飞速的掠过,他在心里嘶吼着,巨大的恐惧再一次席卷了他。不能,绝不能如此,他再也不能失去他,他要在他身边护着他。他积攒了所有力气,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鲜血在他口中弥漫,他突然一挺身,从榻上直直坐起。
果然,那人已不见,唯有流淌在地上的紫烛,仿佛泪一般,在月光下泛着点点光。
顾子阶疯了一般的跑出去,才跑了几步,就怔在那里。
他看见他,静静的立在一棵枯树下,他的衣袍如雪,却被风吹的散开,细雪落在他身上,竟也没有融去,他就那样立着,和着月光,和着白雪,仿若人世间的一切,都再与他无关。
在看见顾子阶时,他如画的面容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他朝他伸出手去,唤了一声:“子阶。”
顾子阶气的发抖,快走几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把慕清杳紧紧裹住。他斥道:“这么冷的天,你不要命了么!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你就这么糟践自己!果真不想活了,说一声便是!”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慕清杳竟是轻轻笑出了声:“威震四海的永宣帝,可不是你这个模样的。”
顾子阶叹气,抱紧了怀中的人,他拿他,永远都没有办法。“清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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