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性满足对象的人,一般来讲是具体的一个人,在很多情形下可能会是一个特定的人,也就是指一个固定的人。我要特别说明一下,无论是具体的人(可以是这个人,也可以是那个人,并不确定具体哪个人),还是特定的人,性满足不一定意味着实际的性行为,因为性幻想也可以达到性满足。好了,真正的分野就要显示出来了,我是说,当一个特定性别的人——我宁愿假定为女性——产生性需要时,那个被她作为性满足对象的人的性别,就是唯一的试金石。如果是男性,便是异性恋,而如果是女性,则是同性恋。小蕙,我不知道我的表达是否足够清晰?”
“非常清晰。”田小蕙说道。
“我的结论是,纯粹的性需要从对象的性别上区分了性取向。为什么要把‘性需要’与‘爱’区分开来?因为他们之间是有区别的,因而是可以区分的。从性/爱看,究竟是先有性需要然后触动爱,还是由爱引导到性,好像鸡生蛋蛋生鸡的怪问题,恐怕谁也回答不了。但至少有一点,大家不可能不顾事实,那含性,但性里面可能找不到爱。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把二者区别开来,性取向首先是性需要,因此把它从(本来也可以)爱中分离出来,人们就可以看得更清楚。小蕙,我这样分析,你同意吗?”徐曼又一次征求田小蕙的意见。
“徐曼,你思维缜密、逻辑清晰,我不能不同意。”田小蕙又说道,“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性满足对象之间的性别异同区分了性取向,这样说已经简洁明白地定义了或解释了同性恋,为什么你还要那么仔细地说明,性满足对象可能是某个具体的人,也可能是特定的一个人?”
“小蕙,这是因为:我仅仅在分析时把性和爱分离开来,这样拆分从性需要出发是可靠的,因为性满足可以不经过爱。然而性和爱毕竟是不能完全分离的,因为性需要同时是爱的一部分,是爱的迫切性诉求和爱的私密性体现。当性满足对象总是指向一个特定的人时,通常那里面存在爱。比如说我自己,我是从你的手上确认了自己的性取向,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爱。第二,即便性满足的对象是一个特定的人,也未必是因为爱,而可能仅仅是由于某种特别的原因,惟有从这个人身上才能获得巨大的性满足。这种情形的存在,以及性满足对象的随意性,即不确定某个具体的人,正是性满足的抽象本质。或者换一个说法,凡是无爱的性满足,必然来源于抽象的性需要。说到底,我所有这些认识,都是因为你的真知灼见,因为你的具体的爱。”
“徐曼,你讲了这么多话,我们又走了不少台阶,恐怕累了吧。要不我们坐下稍微休息一下?”田小蕙提议。于是,两人就在路边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但田小蕙并不想停止话题的讨论,她说道:“徐曼,你把我抬得太高,其实我想问题远不及你深入和细密。当然,我们之间又不需要lùn_gōng行赏,谁想的到说的透彻,都是帮助了我们自己。尤其像我,对同性恋了解得很少,你刚才所说使我受益匪浅。和你走到一起,我可能像个愣头青似的,啥也不懂,我相信一定是对你割舍不得的那份感情推动了我,让我不知不觉中便毫无障碍地进入了拉拉的生活。我也知道,我们两人作为拉拉一起生活,必然会面临许多我想不到的困难,这方面恐怕更多地要依靠你。”
“小蕙,我跟你说过,同性恋人群的痛苦,一半来源于他们自身的不认同,而这种不认同,归根到底还是社会不认同造成的。社会不认同,并不是简单的观念问题,而是实实在在的艰难险阻,你根本无法想象,体制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个人的抗衡几乎是以卵击石。我们还是继续走走吧。”徐曼站起身,两人继续边走边聊。
“小蕙,你一再赞扬我的勇气,其实内心里我可能比你更加胆怯。因为我比你更了解同性恋群体,对他们的脆弱、无助、彷徨和痛苦,知道的更多,我对现实世界的冷酷规则和无情力量,也有更加深切的体会。所以,你说要更多地依靠我,我当然不能拒绝,因为不是依靠多少的问题,我们必须是彼此的依靠,每个人都是对方的铜墙铁壁,然而我心里明白,而且已经感觉到,小蕙,在你温和的态度里,在你明亮纯净的眼睛里,潜藏着比我更多的世事洞明,我倒是对你有更多的指望,或者不如说,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丧失我的勇气,因为我总是可以从你身上汲取无穷的力量。”
徐曼话语里真挚而诚恳的态度,显然感染了田小蕙,她拉起徐曼的一只手,“好了,我们先不说了。你瞧,我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山路了,不如就近找个下山的台阶,转到大路上去。徐曼,你觉得田心公园怎么样?”
“很好呀,小蕙。我喜欢这里,以后周末有空了,我们可以经常来这里走路。”徐曼回应道。
下山的阶梯很陡峭,两人牵手一前一后的落步,都感觉到腿有些酸了。向山下瞭望,可以看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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