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满意地嘟哝了声:“我还以为你真跑去睡猪圈了呢。”说完,又迷迷糊糊睡了个回笼觉。
见柳涵没有同自己置气,郑文韬宠溺一笑,见天色不早了,便将柳涵的手轻轻拨开,悄无声息起了床。
他其实也才躺一会儿,昨儿个同柳大么玩了一晚上的游戏,但一晚上不睡,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这次只是个警告,但若是有下次,郑文韬就不保证自己能这么大度了。
柳涵眼睛上果然留了个圈子,被郑阿么煮了好多颗鸡蛋,轮番在眼圈上滚。柳涵前世也听说过用鸡蛋滚眼睛这个说法,当时说的是能让眼睛变清明,消淤青他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郑阿么一番心意,他是不会拒绝的。
不过有一件事柳涵倒是挺高兴的,自从昨儿个柳长江当着众人的面把柳大么给说了一通,那言辞虽然带了些文邹邹的模样,但一般人还是明白那意思,于是,从柳家村就流传了柳大么被秀才公嫌弃的传言。
柳长江事实上根本还不是秀才公,但柳大么是谁呀,他那张嘴可是早就自喻秀才公阿么了,而一个被秀才公嫌弃的人,在乡下那可是人品有待商榷的。柳大么也是有苦说不出,柳长江在家里待了一天已经又上学堂去了,平日里根本就不在村里,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对柳大么造成了什么影响。
转眼,在吴夫郎同郑阿么两个阿么辛勤的操劳下,郑文轩同柳青的婚事算是到了日辰。村里村外的人都知道郑文轩要娶亲,却不知道娶的是哪家哥儿。有不少人都在猜,这郑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摆明了娶的哥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管是乡里乡外,都是讲究个门当户对了。于是知道郑家如今还住了个身份不明的大老爷——庄函的,便已经想着这郑文轩娶的哥儿,会不会是镇上那个人家的哥儿。镇上和乡下,那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不少人羡慕着呢。
不知道的,也在猜,最后自己周围都没有人说要嫁哥儿,于是大家都一致认为郑文轩这次娶的,定然是个富家哥儿。哪怕不是富甲一方,也定然比他们这些泥腿子好。
这天正是两人嫁娶的日子,柳青如今不可能从柳家出门了,直接从天悦小家出来跟不像话,谁不知道天悦小家是郑家的?
结果谁也想不到,周时昌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此事,竟主动找了一次柳涵,提起要收柳青为义子,让柳青从周家出门。
柳涵起先是不答应的,他们非亲非故,又有声音上的联系,再扯上人情,那以后可就不好说了。但周时昌不知道是哪根筋抽错了,竟强烈表示自己并无他求,只是可怜柳青的身世,更是私下里不知道同柳青说了什么,让这一向怯弱的人主动松了口,同郑阿么请求,愿拜入周时昌名下。
这事儿起初差点惊讶掉了柳涵的大牙,若非人家两方都愿意,他怎么都不会同意的。不知道周时昌在打什么鬼主意,顾及着柳青马上便要同郑文轩成亲,柳涵才想着以后再琢磨这事,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柳青是从周家出的门,周时昌也傍着做了一位高堂,酒席倒是合在一起在郑家村办的。
郑家如今有钱了,接柳青也是用的轿子,想当初柳涵入门都是做的牛车,一颠一颠的。柳涵作为一名接亲人士,在路上感叹了两句,不知道怎的,话就传到了郑文韬耳里。郑文韬一直想着要给柳涵办一个名正言顺的婚礼,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这次算是心里有些刺痛,觉得柳涵这是委屈着了。
另一方面,因为柳青一直坐在轿子里,加上成亲,又化了妆,这些天没干过什么重活儿,脸色也养得好了,被接下轿子后也没有人将他认出来。
等礼司那事先拟好的颂词,念出柳青的名字时,不少人都傻了。
“柳青?怎的姓柳?不是从镇上那个平乐客栈周掌柜家里出来的吗?”
“你问我我怎的知道?先前我就说,那周掌柜家何时多了一个哥儿呢。”
“这名字我怎的觉得熟悉极了?”有人一脸疑惑问。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恍然大悟一吼,说:“不就是柳家村那个柳青吗?那脸分明就是啊。”
村民大多都是大嗓门儿,有的人自以为自己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柳青还是听得分明。特别是有人认出他后,说出了那些不堪的过往。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已经嫁过人还害得夫家的哥儿。即便他先前的夫君除了对他拳打脚踢,根本就还没有动过他,他至今依旧是完璧,可人言可畏,谁会相信一个出嫁后的哥儿如今还是完整的身子呢?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是被自己亲阿么卖掉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又要将自己看作什么。
想及此处,柳青神色黯然。哪怕有厚厚的胭脂掩盖,也藏匿不尽。却就在此时,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将即将成为寒冰的他融化,给了他无尽的包容。
柳青眼睛里攫住泪,侧头看向身边的人。从最初的毫不相干,到暗生情愫,一切都发生得那么顺利成章,又让人惊奇。
郑文轩将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两分,他知道柳青承受的是什么,但从今以后,有他。
或是他的眼神带坚定,里面的包容太明显,关怀太明显,柳青忽然就不怕了。他始终不再是一个人了,这人的关怀和温柔,是真的,他感觉得到。
一场婚礼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郑阿么却不管,该笑得笑,该招待的招待。但人群里,却一直没有柳大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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