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两个人,四条内裤。
祁真收回目光,转眼去看樊以声,然后,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樊以声似乎发现了他刚才在看什么,眼神有些复杂,又有些了然。
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诡异沉默弥散开来。
等到两人的视线终于分开,祁真脸红了不说,樊以声的耳朵也明显充血了。
“咳。”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樊以声,他扭开头,掩饰性地**咳。他用比平时小了许多的音量悄声说:“我出去买些早点吧。”
“那我去洗漱了。”祁真忙不迭地点头:脸上的热度让原本就头重脚轻的感觉更明显了,再和樊以声待在一起,只怕站都要站不稳了。
两个人一个往玄关去,一个往卫生间走,步子都不急,室内鞋也踩不出多响的脚步声,祁真却偏偏听出了兵荒马乱的意思。
他躲进卫生间,听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才有余力细想刚才的局面。
没必要再多做假设,那一个对视中双方都交了底。祁真是住过校的,樊以声也不是走读的,男生寝室里偶尔有些突发状况大家也都是有经验的。
但还是忍不住脸上发烫。
祁真面子薄,他自己一向有数;可这次樊以声也红了脸……
祁真用手背试着脸颊的热度,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
“有点可爱。”他偷偷地想,“不对,是很可爱。”
13.
早饭时,樊以声少见地没怎么说话,对着包子豆浆吃得专心致志。祁真东拉西扯问了几句,他也是问什么答什么,一点发散的余地都不给。
聊天聊不下去,祁真也不灰心,反而对樊以声的状态兴致盎然起来。
脸皮薄有脸皮薄的好处,习惯了因为这样那样的小事面红耳赤,如何调整自己的状态,祁真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就比如早晨那场心照不宣,脸上热度退了之后,祁真已经能淡定地咬着包子询问早点的物价走势了,樊以声却还陷在当时的气氛里。
他会绷住面部的肌肉,会注意在祁真说话时投来视线,会保持匀速的进食,还会不时看一眼时间以示自己的沉默是为了快点吃完好去上班——他大概是尽了全力去让自己显得正常,但在祁真看来,樊以声的一举一动都明白无误地表达着“我还在害羞,我很不自在”。
有着丰富脸红经验(?)的祁真没有点破樊以声的刻意之处,配合地吃完了一顿还算香甜的早餐。
饭后,樊以声出门上班,祁真进了书房,却没有**活的yù_wàng。
晾了一夜的水彩纸已经**了,纸面平整,也没有绷坏。祁真心不在焉地转了一会儿笔,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他想见樊以声。
虽然刚刚才分开,想见面的念头却越来越鲜明。
这样的冲动祁真以前也不是没有,不过当时都忍了下来,而现在,祁真不想忍了。
他的太阳穴还钝钝地发着胀,睡眠不足加上早饭刚过大脑缺氧,思维也不够清明,以往一遍遍说服自己的理由和顾虑现在统统变作杂乱无章的背景板,只有早晨做下的那个决定清晰又醒目。
更主动一点,更大胆一点,更接近一点。
“啪!”笔被丢在了桌子上。
祁真出了书房,换好衣服,出门去乘地铁。
樊以声工作的出版社距离祁真家只有三站路,闹中取静地隐蔽在与一座地标性商场相连的写字楼里。虽然地铁往返只要二十分钟,这么些年下来祁真去出版社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平时稿费发放,他都选择直接让对方打进卡里,样书样刊也是让出版社寄送,有和编辑面谈需要时,也多是约在茶座之类的地方见面,像现在这样突发奇想跑去出版社,以前更是没有过。
祁真还记得樊以声他们出版社的楼层,出电梯时恰好有人用门禁卡刷开了出版社的玻璃门,祁真跟在那人后面进去,没走几步就被熟人叫住。
“祁老师?”叫住他的是做了那套获奖绘本的编辑。
祁真一应声,就见她露出了催稿专用的笑脸来:“什么情况啊?祁老师你来我们社居然不告诉我?上次电话里说的新绘本选题祁老师你可还没给我答复呢。”
祁真被她笑得头皮发麻,没敢说自己忘了新选题的事。
编辑姑娘笑得一脸和善:“既然祁老师你都大驾光临了,不如到我们编辑部去好好聊聊?”
“呃,不了,下次吧。”祁真赶忙推了,“我找樊以声有事。”
“期刊部的小樊?”编辑姑娘乐了,“期刊部在楼下那层,这层是图书的,祁老师你太久没来忘了吧?”
她这么一说,祁真想起来了:他之前好像就没去过期刊那层。
编辑姑娘晃晃挂在脖子上的门禁卡,说:“我带你下去吧。”
祁真没有推辞,道了声谢便跟着她下到楼下的期刊部。
“小樊他们办公室在左手边那间最大的。”
编辑姑娘指了路,又从祁真嘴里逼出了“下次”详谈的具体时间,满意地回了自己的楼层。祁真一个人进了她说的那间大办公室,刚想找人问樊以声的座位,就听背后一声:“祁真?”
祁真回头,身后的果然是樊以声。
他应该是刚碰过打印机,两只手上都是碳粉。看到祁真出现在这里,樊以声的意外一目了然。“你是来找我的?”他脱口问了一句,顿了一顿,又自己否定了,“你是来找低幼编辑室杨老师的吧?她在楼上。”
祁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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