迳自去擦他的爱剑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里刚被大队人马搜查过,按照常理判断,短期之内该不会再有人过来,所以谷寒易决定留下,等鬼仆伤好些再离开。
阴雨不分昼夜断断续续地下着。
三天来,他们两大一小躲在这处隐密的山洞中,哪儿也不去。
娃儿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像条小猪仔一样。
鬼仆也是整天不是吃就是睡,但鬼仆自认不是小猪仔,只是为了身体早日复原,才多休息,跟娃儿绝对不一样!
谷寒易每天晚上都要花点时间在保养他那柄心爱的宝剑。或许那是价值几百万美金的宝贝吧?鬼仆猜测。他曾经因为好奇试图想去摸摸看,却马上被他冷眼瞪开……大概真的很贵,尤其上面那颗宝石。
足足燃掉了半根蜡烛,谷寒易才总算擦剑擦到满意了,转头看看在少年身边扑腾的小娃儿,命令道:「鬼儿,尿布。」
「是是……唉!」
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包袱里抽出干净的布块,他手脚利落地给娃儿换起了尿布来。
从前,他是最火红的灵体。
如今,他是最专业的保母。
从认了谷寒易当主人到现在,短短几天之内,鬼仆已经学会了如何给娃儿换尿布、如何喂娃儿喝奶、如何帮娃儿洗澡、如何伺候得娃儿大人开心……再继续下去,鬼仆有预感,等回到现世之后,或许可以去考张保母执照,或者去托儿所应征职员。
他认的这个新主人,不要他征服世界,不要他杀人放火,也不要他搬来金山银矿,给他的唯一工作就是帮他顾好娃儿、哄好娃儿、陪娃儿睡觉……
大材小用四个字已经不足以拿来形容他目前的无奈,这男人可恨的程度简直是他前所未见,但这还不是最教人生气的,当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将奶孩子所有必备的技能全修炼到最高等级,甚至可以作出单手把尿布折出复杂的花样、一边用脚哄孩子自己一边吃饭、娃儿准备啼哭前就先将他抱起来晃晃……等等隐藏技能时,男人显然看不惯他过于悠哉的态度,找了新的任务给他。
「谷寒易你干什么?」抓下脸上的脏衣服,鬼仆皱眉。
每天晚上都会在烛火旁擦剑的男人,连看也不看他,只给一个字:「洗。」
洗?他看看手上那件男人的内衫,愣了下。内衣?啧,你干脆连内裤也一起叫我洗算了!挖勒……才这么想着,另一件贴身绸裤又往他脸上飞来。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凭什么?」
可,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错了。
男人在烛光下偏过头,面无表情地望了过来,晌久不发一句。
两道冷冽的目光,不带任何指责的意味,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没多久就看得他自己先低了头,摸摸鼻子,道:「我洗。」
自己还真是傻了,凭他现在是靠山,就算兴致一来想看人吞剑跳火圈,自己还不是得跳?
谷寒易道:「很好。」
很好你个头。
鬼仆撇唇,抱了衣服,顺便拎了娃儿,到潭边洗衣服去。
他没注意到,在身后,男人清冷的目光,始终盯着他的身影瞧……
那天之后,除了奶孩子跟洗衣服,他每天都有新的任务要达成。
谷寒易简直像是在考验他似的,一天到晚找他麻烦。
首先是要他把几个成了牺牲品的追捕者拖去掩埋。没有任何工具的他顶着大雨,只用手上的树枝,花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挖出一个足够大的坑洞时,双手都已经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体力才刚恢复不久的他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他甚至没能走回藏身的洞穴中,就昏迷在半路上,还是谷寒易出来扛他回去。
隔天,谷寒易把他拎到附近的潭边,一脚将他踢进潭里头,要他抓几条鱼晚上好煮汤给娃儿喝,这举动差点就让他直接淹死在潭中的漩涡里……结果他当然又是不醒人事地被扛了回去。
再隔天,他得到的任务是必须去崖边砍几条粗藤给娃娃编摇篮,可问题是,那不讨喜的粗藤这么恰巧就只长在崖壁上,凭他这副娇弱的身子,真能砍得到才有鬼!但谷寒易只扔给他一柄短刃,一捆麻绳,就将他抛在悬崖上……他醒来时人已经在山洞里,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过了几天生不如死的日子,就在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被搞死,新主子谷寒易总算暂时放他一马。
「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该离开了。」
他一愣。「什么时候走?」
「等等趁夜走。」
不知道为什么,鬼仆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既然你决定今晚要离开,为什么中午还命令我编那什么鬼的摇篮!
那是带得走的东西吗?
我怒——
趁夜走。
但滂沱大雨的怎么走?
手里拎着小包袱,怀中抱着小胖娃,鬼仆在山洞口等着出去找晚餐的谷寒易回来。
他望着突然又下起大雨的天空,伤脑筋地皱紧眉头。
冒雨赶路,自己这具没用的身子怕又要撑不住了,实在无法确定,若他真在半路上成了累赘,谷寒易会不会抛下他?
毕竟从头到尾那家伙对自己都只有逗弄的兴致,对于自己认他当主人这一事,根本没认真过——想到此,鬼仆便忍不住心中一阵着恼。
曾几何时,他竟也沦落到如此之地步,需要像个小丑般地去讨好一个普通人,求得短暂的温饱与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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