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相当的了解,这些临时由各地征召前来的杂牌军脑子里想的尽是只要逮着了国师口中的异星,立刻就有无数金银财富到手,搞不好还能顺便混个小官来当当,如今看见这一路上合作的过程里对他们总是狗眼看人低的巫族子弟,被眼前这样一个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给吓得大气不敢吭一声,缩着没人上前的鸟样,更是抢着出头建功。
不过就是个受了伤的小子嘛,又有什么好怕的?
光头男人又喊:「大家可别像宫里养的这些小龟孙一样!哈哈哈!」
白衣的巫族子弟当然也瞧见了众人对自己轻视的眼神,领头的几人彼此对看一眼,比划几下,让身后的子弟兵们退后数步,摆明要让他们打前锋。
这些武林人士见此更是放声大笑。
可他们却没想到,古往今来跑第一的那个,通常也都是最快死的那个。
「哼……」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贯穿肩膀的长箭让鬼仆半个身子都染成了红,他冷冷道:「就算如今我虎落平阳,也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小狗踩在我头上欺辱!」
他身形未动,只银眸一扫,眼前数名张开铁网朝他扑来的人便生生被定住了身形,再也动弹不得。
前头几名原本跑最快的,现在也最快成了一座座的人体雕像,其中更有人是以跃起的姿态,就这么被固定在半空中。
少年周遭的区域内,时间仿佛停止了。
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画里的图片般,全部静止不动,就连已经撒出去的铁网,都维持着在半空中张开的型态,仿佛连风,都在瞬间停住。
「天啊……」
后方的人群里发出了阵阵惊恐的抽气声,众人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好几步,每双眼中都是惊骇莫名的神色,没有人敢往前救出那些仿佛被无形的东西凝结住的伙伴……
「想擒我?就凭你们?」
踩着轻飘飘的步伐前进,鬼仆自被扔到这个世界以来所累积的不满与愤怒,全在这一瞬间抵达到了临界点。
尤其在他运起体内的灵力,放开五感之后,居然感应到不见人影的谷寒易竟是抱着娃儿藏身在不远处的树上,冷眼看着他让众人逼上了悬崖,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心中的熊熊怒焰,便无法控制地一整个爆发开来——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愤怒宛如几百万吨的炸药,瞬间将他的理智轰得连个渣儿都不剩。
在这一刻,他已无余欲去思考如今的身体到底能不能负荷得了咒术的施展,强力释放出体内所剩无存的灵力,一向自豪理智挂帅的鬼仆,当下却只想任性而为。
他要砍了眼前这些吵闹的二百五,即使他们罪不至死,但——谁让这些小杂鱼哪里不去,偏偏跑到他眼前来示威?活该被他切头去尾煮成鱼汤,喝了补身体!
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寒气,用一种仿佛看待死物的眼神,看着这些即将死在他手上的人,他承认,他就是在迁怒,没错!他就是要好好出一口怨气!
银眸朝着远处的某棵大树射出森冷的锐利之色,鬼仆恨得咬牙。
该死的谷寒易!
你居然打算牺牲我?如此可恶地漠视我的存在?
老子我从来就是所有术师眼中可遇不可求的对象,有谁不是得了我,便如获至宝般地把我高高捧在手心上?就是从前那个讨人厌的天才术师潘维,也是自小时时刻刻与我形影不离,一秒钟看不到我都会乱发脾气,全世界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那家伙在暗恋我,就只有你谷寒易……
叫我换尿布,叫我捡柴火,叫我洗衣服,叫我奶孩子,叫我……把我当下人使唤也就算了,最后居然为了保全安危,还不客气地打算牺牲掉我……我、我……我怒啊……
随着鬼仆抬手虚空比划,他身边一颗颗的人头不断地往上飞起,坠下,然后像是皮球般,骨碌碌地滚到后方人的脚边。
腥红的鲜血将他所经之处皆染成了一片湿,可怖的景象让人当场作恶不止。
独自站立在血泊当中的少年,脸色苍白如雪,唇边始终擒着一抹诡妙的笑意,看得人头皮发麻。
「妖怪……妖怪……」
不知从谁开始带头喊的,人群里开始混乱了,有人紧握武器全身发抖,有人只想尽快从那妖怪面前逃离,以求保住小命,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带着浓厚血腥味的诡谲红雾,悄悄地从众人后方包围了上来,包括抢先一步张开护身结界的巫族子弟,也被笼罩其中,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开,这里将是他们所有人最后葬身之处。
单方面的屠杀正式开始。
刺目的鲜红,是这群人在生命之中,最后唯一看见的颜色。
从悬崖下吹起的狂风,将少年的头发吹得凌乱飞舞,浅灰的瞳眸在墨黑的发丝下闪烁着银亮的光泽,他的肤色始终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扬起轻淡的笑意,隐约透着些许冷酷的味道。
睥睨众生的视线,孤傲又冷漠,逼人的气势,让所有围在他面前的各方追捕者,全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明明是个俊雅美丽的少年,甚至还比一般人还要更纤弱些,让人看了直起战栗,内心发毛。
或许,这才是鬼儿真正的样子吧?
谷寒易一时看得入迷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或许有些令人感到好奇的地方,或许有些不得让外人知晓的隐瞒,但谷寒易怎么也没想到,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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