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是一块豆腐,用力一按就会碎掉一样。
流流就这样轻轻抚摸着小风的脸,好像刚才他玩手指头的时候一样,毫不厌倦。小风觉得自己应该和他说几句话,想不出什么可说的,就学着外面大人逗自己的话道:“你真是男孩吗?我看你长得有点像女孩。”
说完以后他有点后悔,因为他并不喜欢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顺口就说了出来。
流流却没有生气,认认真真地道:“我真是男孩。女孩长什么样?我还没见过。”
小风一愣:“一个都没见过?你们家从小男女就要避嫌?”
“我们家不避嫌,”流流道,“但是我家只有我一个小孩,别人家的小孩也不到我家来,所以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别的小孩,你是第一个。”
小风这才明白流流把自己当成了一种十分稀奇的东西。
流流问:“你来的地方好玩吗,都有什么我家里没有的东西?”
小风本来想说好玩,但考虑到流流出身富贵不便出门,万一说了他闹着要出去不好办,就改口说:“外面不好玩,有很多坏人。”
流流点头:“我大哥也说外面有很多坏人。那,你在外面每天都干什么?”
小风想了想,道:“我每天在山上跑,练习怎么跑最快。等我长大了,跑得比别人都快,就可以靠这个赚钱了。”他不方便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没提练剑的事。
流流道:“我不会赚钱,我每天都听阎叔叔和我大哥讲故事,有人给你讲故事吗?”
小风心中一痛,想起忽然不知所踪的母亲和遮遮掩掩的长辈们,勉强道:“小时候有,后来就没人讲了。”
流流不懂察言观色,拍着小风的脸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然后你也给我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小风说:“好。”
流流终于收回了捧在小风脸上的双手,爬起来和小风对面坐着,清清嗓子,认认真真地讲道:“南阳有一个人,叫做宋定伯……”绘声绘色地讲了定伯捉鬼的故事。
定伯捉鬼并不长,流流很快就讲完了,于是轮到小风。
小风听过的故事原本不多,又觉得自己比流流大了好几岁,应该讲个复杂点的故事,思来想去,开口说道:“从前有个叫窦天章的秀才,妻子去世了,只有一个女儿……”
流流从没听过这著名的窦娥冤,一开始听得十分认真,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风,小风自认为开场不错,也讲得十分认真。谁知讲到窦娥许下三桩誓愿被斩,流流吓得当场捂住眼睛,嚎啕大哭。
小风意识到自己不该和一个养尊处优的五岁小儿讲么悲惨的故事,心中惭愧,急忙拍他:“哎!你别哭。”
流流见有人来哄,哭得更厉害了。
小风道:“别哭了,你吃糖吧!”跳下床,把放在床外小桌上的端过来递给流流,可是流流不肯吃糖,只是一直哭。
小风急了,大概是自己哭的时候被威胁过太多次,随口便道:“再哭我揍你了!”
流流果然不哭了,他活到五岁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一跃而起,跳出床外,就往门口跑,边跑边喊:“救命!小风要打我!”
小风只好撂下糖果盘子跟在他身后,想要拦阻却无从拦起。那阎先生不在,反是陈大爷跑了过来。陈大爷在衣服上蹭蹭满手面粉,问流流:“他真打你了?”
小风有点担心自己会给陈大爷夫妇惹麻烦,自觉理亏,垂头不语,流流道:“他说他要打我,还没打!”
陈大爷自然要维护雇主,一把拽过小风的手腕,在他掌心拍了一下:“不哭,不哭,我替你打他……”他没用多大力气,小风也乖乖站在原地没有躲闪。
谁知流流立刻着急地大喊:“不要打人!”抹掉眼泪上去拉扯。
陈大爷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把小风的手拉到流流面前:“那把他给你打?”
流流立刻凑过嘴去,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了两下,又伸手去揉:“疼不疼?”
陈大爷似乎感觉流流这是在逗人玩呢,自己不该在旁边多事,于是放开小风道:“流流喜欢小风哥哥对不对?那行,你们两个听话,我给你们烙糖饼去,啊。”
流流道:“好吧。”把小风推回床上,跟着爬上去,趴在床边环视一圈才神秘兮兮地拢严了床帐。
流流凑到小风背后,半跪在床上把下巴搁在小风一边肩膀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陈爷爷打你的。”
小风道:“没关系。”
流流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把左手伸到小风面前:“要不你打回来吧。”
粉嫩的小手横在眼前,一看就属于一个从没吃过苦干过活的孩子。小风忽然感觉这只手特别有趣,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掌心瘙痒。
流流赶紧收回手问:“你为什么不打回来呀?”
小风笑道:“我舍不得。”
流流又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打我呀?”
小风只好实话实说:“我没要打你,我吓唬你的。”
“你为什么吓唬要打我呀?”
“……因为你哭了。”
“为什么我哭了你就吓唬要打我呀?”
小风只好道:“不为什么,随便吓唬你玩的。”
“不为什么为什么就要吓唬我玩呀?”
小风答不出来,干脆打岔:“你还听不听窦娥的故事了?”
流流立刻不抬杠了:“我听。”
小风于是接着把窦娥化为鬼魂向父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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