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风施展轻功,轻飘飘地跃起,迅速消失在远处的林中。
少年对着他离开的方向笑道:“我渴了再叫你!”
远处抛来一颗石子,但它在距离少年还很遥远的时候就落地了。
少年喝完水,对那片湿淋淋的叶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将叶子放在榻上,站起来活动一番筋骨,伸出左手又要去抓那绳结,然后他忽然眨眨眼睛,回头对着史弘达藏身的树后道:“那位,你怎么一直站在那不动,有事吗?”
史弘达暗暗赞叹尺素门高手听力非凡,从树后现身,远远一揖,正要自报姓名,前方的少年却站得严肃了几分,诧异道:“史举人?”
本县文风不盛,举人罕见,史弘达并不奇怪少年认得自己,上前道:“在下正是史弘达,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少年走过来,十分郑重地抱拳施礼道:“在下姓季名舒流,勉强认得几个字,在尺素门为一些年幼孩童启蒙。先生和在下从前的两个学生认识吧。”
史弘达惊喜道:“原来那位季先生就是你!”
他对尺素门这位季先生已经好奇良久。
去年,两名弃武从文的尺素门少年弟子双双考中秀才,教出他们的老师却是一位没有功名在身的江湖人物季舒流,震惊了县里许多以教书谋生的读书人。多数人,尤其是自家学生没考中的那些,觉得这姓季的必定不学无术,纯属走了狗屎运才侥幸教出两个好学生。
史弘达对此不以为然——那些秀才年年为县学考试发愁不已,揣着一个末流的功名沾沾自喜,岂能明白江湖中人的志向?
单看这季先生刚才对二门主秦颂风的态度,便可见此人即使在雇主面前也是不拘小节、狂放洒脱,难得那位秦大侠胸襟广阔,方能与这等高人结为挚友。
想到这里,史弘达热情地邀请季舒流一同回去作诗。
季舒流连忙道:“在下实不会作诗,不敢献丑。”
史弘达摇头:“先生不要自谦,先生既然能在短短几年之内教出两名秀才,自然学识不凡。”
季舒流笑道:“哪里,其实我没教过什么,只是教他们认个字而已,剩下的全靠学生自行努力。”
“怎么可能,”史弘达道,“先生两位高徒也和我提过,贵门的学生大都顽皮,不听管教,在山下屡次被学堂赶回家,都是季先生学识渊博、教学有方,才能镇住一群顽童。”
“先生有所不知,”季舒流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不学无术,只会打架。平时教课我也不做别的,只往门口一站,看着他们念书,他们打不过我,又逃不出去,只好专心念书了。”
史弘达大笑:“和季先生相识,有两事惊奇,一惊季先生如此诙谐,二惊季先生如此年轻有为,怕是与你两位高徒年纪相仿?”
季舒流的神情一敛,瞬间显得老成了许多:“先生说笑了,哪有那般年小。”他开怀而笑,那层老成瞬间又不知去向。
史弘达疑惑地看了他两眼,终于没再打探他的年纪,转而问道:“刚才先生在那个绳结上练武,是什么独门秘法么?”
季舒流道:“只是个很笨的法子,我前几个月左臂受伤,很久不曾活动,最近伤愈,左手总是使不上劲,才去练练力气。”
“实在不易,阁下文武双全,想来所经辛苦数倍于我等。”史弘达长叹一声,自然不知这位季先生又娇气又懒惰,偏偏剑法不赖,尺素门中很多知晓内情的人都羡慕不已。
季舒流微笑:“哪里,无论文武,我都只是学来好玩的。”
史弘达思索片刻,继续诚恳地邀请:“在下真的很想知道季先生诗作的风格……”话说到一半,季舒流忽然向远处招手,他回身去看,才发现那两位小友见他迟迟不还,已经找了过来。
一见季舒流,两个少年满脸欢喜地上前问候老师身体,然后一同起哄,请老师随他们一起去凉亭,点评一下他们今日的诗作。
季舒流还想推脱,两个少年身手便拉,季舒流无奈地摇摇头,任由他们拖了去。在两个学生的映衬之下,史弘达忽然感觉季舒流比刚才看上去年长了很多,就像一个对顽皮子弟毫无办法的慈爱长辈,不由惊叹于江湖奇人的千变万化。
四个人一起回到凉亭里吟诗,季舒流不肯点评学生们的诗句,但迫于无奈,最终还是跟着作了几首。史弘达觉得他的诗句风格略带奇诡,却又有种淡淡的洒脱,果然是剑法高手,非比寻常。
转眼间就到了午饭的时候,两个少年和门中人商量,把待客的酒菜都端到凉亭里。觥筹交错间,季舒流自称近期受过伤,滴酒不沾,只喝清水。
史弘达悄悄观察着季舒流,发现他有意回避那些发物,而且端碗的左手微颤,的确是有伤在身的模样,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季兄可是行走江湖受的伤?……说实话,你们江湖中人,是不是个个手上都有几条人命?”
两个少年嘿嘿地笑而不语,季舒流的表情无辜得好像已经只剩十二岁:“先生说笑了,我胆小得很,从不惹是生非,怎会杀人。”
史弘达自然不知道他的意思是被他杀的都“不是人”,但心里也将信将疑,一时觉得季舒流是在哄骗外行,一时又觉得季舒流实在不像杀过人的模样。
这顿饭边聊边吃,吃完下午已经过半,季舒流和两个学生一起将史弘达送下山去。直到临别的时候,史弘达心中还是转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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